新浪:张国立：用《原乡》向受过伤害的老兵致敬 羊城晚报记者 张越 六七年前，一位福建朋友给张国立送了一本报告文学，讲述的是台湾老兵想回家想了几十年的故事，看得他眼泪直流；后来，他找到了编剧邹静之、陈文贵，辗转福建、江西、台湾、香港等地，历经6年筹备和创作，终于把老兵的故事搬上了荧屏。这就是昨晚刚刚落幕的央视一套大戏《原乡》。 在婆妈剧、雷剧满屏的时代，《原乡》以朴素深沉的乡愁击中了观众的心，收视率远超同时段其他电视剧，业内和坊间亦好评如潮。有观众表示，“《原乡》是近期最打动我的一部电视剧，没有对亲人、对乡土的无限爱恋，没有在深夜里独自痛哭过，不足以谈人生。”近日，导演兼主演张国立也接受羊城晚报记者采访，谈《原乡》创作的幕后故事。 观剧 “恶魔”陈宝国也有软肋 《原乡》讲述一群台湾老兵在两岸分离35年后，“就算天上下刀子也要回家看娘”的经历。老兵们想回家，却成为警总升官发财、政客权力博弈的牺牲品，而警总和军官最终也沦为政治游戏的棋子……环环相扣的结构下，老兵代表洪根生和国民党军官路长功展开了正反两派的对手戏。 路长功是国民党警备司令部的军官，将老兵们当作自己往上爬的垫脚石，杀人如麻，但也有人性的一面。比如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战友岳知春带领老兵跟他作对，但上司屡次下令杀掉岳时，他还是绞尽脑汁保护老战友，并默默承受着岳对他的误解和怒骂。此外，老兵们找到身在重庆的路母，录了一段视频带给路长功时，老母亲一句：“振邦，我是妈，你咋个不回来哟。”以往杀人不眨眼的魔头，瞬间就被摧垮了意志。 大结局中，路长功终于改变立场，加入到了老兵争取回乡探亲权利的队伍中，这一转变也是全剧最具悬念、最动人的地方。为了让陈宝国过足戏瘾，张国立还特意要求剧组放慢拍摄节奏，确保精雕细琢。 张国立为“授田证”拼命 《原乡》像是画家在不疾不徐地勾勒一副眷村生活画卷，情感表达相当克制，甚至老兵们时隔三十多年终于见到家人，又或者因为警总阻挠而错过为父母送终等情节，演员们也甚少有大喜大悲的表现，反而更有一份朴素的打动人心的力量。 剧中多个细节令人印象深刻。比如江西老兵洪根生，来台湾三十多年，每年春节都要台湾老婆做一顿并不地道的江西菜糊，并一遍又一遍地问在台湾出生女儿“还记得老家在哪儿吗”，答对了合家欢喜，答错了雷霆震怒，思乡之情跃然屏上。 另一个细节是关于“授田证”，这一以政府之名开出的“空头支票”，却被老兵们视为命根子，每个眷村老兵的家里，逢年过节都把授田证和神位放在一起祭拜。剧中马少骅饰演的老兵林守正，因为授田证被女儿“上供”给黑社会痛不欲生，洪根生带领众老兵连借带凑了三万巨款去赎，结果证没要到，还差点赔上老命。 “眷村第三代”本色出演 张国立说，《原乡》是他近些年最花心思的一部戏，就连剧中那些演老兵后代的青年演员，也都是眷村的第三代。这些小年轻也会讲起祖父母的故事，让大陆演员们感慨颇深。 和“老兵”有渊源的不只演员，还有编剧邹静之和陈文贵。邹静之的许多亲戚至今还在台湾，而陈文贵从小在厦门长大，曾在香港生活，后又到台湾定居。三人为讨论剧本在海南住了五天，即将离开时，三人一起在傍晚的海边散步，看着夕阳慢慢消失在海平面，邹静之说：“假如我们都是老兵，海那边就是大陆，我们会作何感想？”其他两个人都没有回答，但张国立眼前浮现出了一幅老兵们站在海边望故乡的画面。后来，这个画面转化成了《原乡》的第一张海报。 对话 张国立：用命演戏，传递真情 羊城晚报：由陈宝国来饰演路长功是您一开始就决定的吗？ 张国立：这个角色非陈宝国莫属，他外表冷峻，不苟言笑，很适合这个人物。 羊城晚报：你们之前有过合作吗？他给您的印象是？ 张国立：我跟宝国属于同龄人，也都是认真演戏的人。我们俩只在年轻时合作过一次，在何群导演的《紧急追捕》里，我演一个杀人犯，他演警察。宝国是一个火过的演员，我最喜欢的是他在电影《神鞭》中的表演，与角色融为一体，不拘泥于生活，又不失表演的力道。 羊城晚报：邀请过程顺利吗？ 张国立：他有很多片约，可是我心里特别自信，只要我开口，宝国不会拒绝我。果然，我打了一个电话，他就过来了。我相信，这是他的又一部佳作，用命演戏的人传递出来的是真情。 羊城晚报：听说宝国老师在拍摄时也多次泪洒片场？ 张国立：宝国进组的第一场戏，就是对着电视里母亲的影像痛哭，实拍时电视机里并没有画面，我还有点担心宝国不能进入情绪?但没想到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，嘴唇颤抖着喊妈妈，眼中泪如泉涌，感动了现场所有人。 羊城晚报：您在拍摄中是否接触过现实中的台湾老兵？ 张国立：在台湾拍戏时，许多老兵都来探班，有的一坐就是一天，只为听几句乡音。有一位83岁的老兵，老家在北京，儿子告诉他，眷村来了个大陆的摄制组，导演是“那个演皇上的”。老人一大早就让老伴陪着到片场，见到我第一句话是：“皇上，我是北京哈德门的。”一口纯正的京腔让我错以为是在北京拍戏。 老人不停地说着自己的经历：台湾刚开放回大陆探亲时，有公职的人不允许探亲，他便放弃了退休金，提前办了退休手续，踏上了返乡之路……老人聊天的兴致很高，我于是安排剧组一位北京籍的工作人员陪着老爷子聊天。从那以后，他常来，常带着水果和小食。戏拍完时，我们告诉老爷子要回北京，那一刻，我看到了老人眼中的泪花。 羊城晚报：老兵还有哪些让你感动的事？ 张国立：还有一位湖北籍的老兵，自称是台湾唯一一支骑兵旅的骑兵，口气中还有点骄傲。他不善言辞，只在片场站着、看着。我们的场记是湖北人，陪他说家乡话，老爷子就很开心。有一天老爷子对我说：能不能带着你的人到我家去吃顿饺子？我应酬了一句：看哪天有时间吧。从那以后，老人家每次见到我都会问：今天有空吗？有时候我真想放下手里的活儿，去满足老人的心愿。现在想想挺后悔的，如果这部戏能在台湾播，我一定在去做宣传时，到台中雾峰的大爷家吃顿饺子。 羊城晚报：这部戏已经播出，是否达到了最初的设想？ 张国立：老兵们的遭遇是民族的一段撕裂痛，是一段不能忘记的历史，应该有一部作品，向那些受过伤害的老兵致敬。这个戏没有太多商业元素，可能不大迎合现在的市场需求，但相信戏里那种真挚的感情，还有中华民族传统的价值观，一定能传达给观众。 | 